【双杰】谓我

激情速打,无脑短文,最近很忙,有可能会删改。







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
魏无羡双手交叠置于脑后,腰下的碎石瓦块极为硌人,可是他太累了,累到直不身子去给自己寻个更舒服的地方,月光撒在他脸上,极为亲密的去寻他那双桃花眼,他烦不胜烦,闭紧了双眼,喉咙似有火在灼烧。

这样的夜晚,死一般的寂静。他心里不知为何堵的很,可这里也没人听他说些什么。乱葬岗不同于莲花坞,或者更准确些,是以前的莲花坞,那里无论何时都是有人缠着他的。一群吵的人耳朵疼的师弟,尚还年幼的家仆,或者是慈祥的厨房大娘,那里的人都是愿意听他讲话的。

还有江澄。他这样想着,眼前便出现了江澄略微清冷的眉目。

记得最深刻的是他的眼,花瓣一般,眼底水光潋滟,有次喊他喊江澄的名字,江澄回头看,眼角一抹红,像极了话本里的美人回眸。

在一起的时候嫌弃的要死,现在分开了,倒是什么陈年琐事都想了起来。

冷风吹过,他本有些困意,现下却是彻底清醒了。

前几日他俩假装撕破脸皮,在这大打出手的时候,魏无羡除却一丝愧疚,剩下的只有快意。



云破月白,那时魏无羡背对着江澄,已走的很远,但朦胧月光披在他身上,借着黑暗中唯一一点光,江澄还是很清楚的看清了他的表情。

魏无羡高高在上的施舍了一个怜悯的眼神,唇角勾起,平静中无端端带点嘲弄,说出的话如春寒料峭时拂过柳叶的风,像把刀子,温柔又残忍。

他道:“江澄,你真傻。”

无论如何,我算是对得住江叔叔了,魏无羡这样想着。





可造化弄人,江澄生了气,没再找他,他自己又偏偏想了起来。

他想到去姑苏求学的时候,他自己先回了云梦,后来在莲花坞闲极无聊,就写信给江澄。洋洋洒洒写了一堆,又觉得这些趣事落了笔也显得平淡了,于是撕了重写,干巴巴说了一堆话,也不满意,咬着笔头想了半天,最终写了句:

“想不想尝尝云梦的菜呀。”

江澄口味重,爱吃辣,魏无羡知道,于是他便故意写了上去,偏要惹江澄生气。

那时江澄似乎是写了回信的,具体内容魏无羡早忘的一干二净,好像是一些抱怨和叮嘱,一张纸就写完,魏无羡看完随手便搁在了桌案上,后来也没关注过信去了哪里。

现在想来,估摸着是被风吹走了,或者是被下人收了起来。





前几日他下了山,乔装打扮了一番想在集市逛逛。太阳还未出来,月亮弯弯一轮,低低的垂在西边。冬日黎明的雾气夹杂露水,他仰脸看远方起伏的青山,想起过去不肯早起的日子。

站在无人的长街上,清角吹寒,酒肆的

旌旗灌了风,吹的猎猎作响。面前的草木结了一层薄薄的霜,湖心亭一点,静默的立在宽而广的湖面上,水波起伏,像是送它远去的船帆。



弹指间过去十三年。

而远方,天色苍苍。








魏无羡回来后,过了两年,他在姑苏云深不知处,坐在蓝忘机身侧,写了一封信寄到云梦去。

信写的很短,半张纸都不用。他想了一下午,也只能写出这句话。

在信上,他落笔如当初一般潇洒,问道:“要尝尝姑苏菜吗,江澄。”

那些陈年往事在莫玄羽心底,逐渐成了一根刺,他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将那些模糊不清的面容细化,莲花坞的一草一木倏忽生动起来,然后一切又分崩离析,化成了那日风雨里的观音庙,江澄的眼睛就错不及防的留在他心底,成了刀刃上最锋利的一笔。

过几日,江澄按时来到姑苏宴席,和每个家族的人说了些客套话,就沉默的坐在席上,兀自拿着酒壶出神。

魏无羡和江澄的座位相隔甚远,他眯着眼,向江澄那个地方勾着脖子望,却被奏乐的姑娘挡住视线,怎么也看不清江澄的表情。







其实在莫玄羽重生前,魏无羡还未身陨之时,他有那么一段时间,是喜欢过江澄的。

那时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,也没人在乎。只有温情发觉了端倪,在一次换药时问了他。

药碗搁在桌案上,黑色的汤药被魏无羡一口饮尽,正想说些什么,错不及防听到温情这样问,他五脏六腑都差点咳出来。

而温情坐在她面前,眉头紧锁,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。

“这你都看出来了啊。”魏无羡有些诧异,旋即笑了,坦坦荡荡道,“对,我是喜欢江澄。”

温情一向不多事,也很少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。然而魏无羡对他有救命之恩,她不能自己置身于事外,于是委婉提醒道:“你现在修了鬼道,他是江家家主…”

身份迥异,注定殊途。

魏无羡一愣,脸上笑容不变,声音低柔下来。

“我知道的,温姑娘。”

他坐在那里笑。

奇怪的是,现在已是深夜,苍穹之上散落寥寥几颗星,无月。

那么冷的夜,又暗的很,可他一笑,仍像有光照下来。

“可是从我出生起到现在,我每天睁眼闭眼看见的都是他。除了他,我想不出我还可以爱的人,我也不相信,这世上会有比他更好的人,值得我用命去爱他。”

“我是真的爱他。”




魏无羡回忆了很久,菜早已经变凉,他还一筷子都没落下,直到蓝忘机沉默的拍了拍他的手,他才意识到宴席已经结束。正抬头想要说什么,却见江澄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,便顾不上理会蓝忘机疑惑的眼神,蹦起来追上他的脚步,出了门去。

路上有人与江澄攀谈,魏无羡远远在后面看着,也不好出声打断,一步一步往前走着,马上便要走出云深不知处了,魏无羡有些着急起来,很恨地在心里骂道:“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这个时候来,有病么!”

正好在这时,江澄忽然就停了下来,对身侧那人说了两句话,又行了礼,那人便往回走了。

江澄回头,眉目仍是清冷的,眉间微皱,眼睛往下垂着,有点疲惫地问道:“找我有事吗?”

魏无羡愕然,哑了一般,一路上打好的腹稿忘了大半。






他半晌没出声,直到江澄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才磕磕绊绊道:“我……你……我最近又想起以前的事了,那天在观音庙……我不该……我说过的,有姑苏双璧,我们云梦……”

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,思维也乱的很,胡乱说了一气,才发现自己只说了一堆废话,江澄仍站在面前,他定了定心神,接着道:“总而言之,我不是有意想去违背誓言。江澄,我是来跟你说……”

说什么?

往事重现,师姐那日死在乱剑之下,躺在江澄的怀里,也是如他现在一般,张了张嘴,明明千言万语都在心底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说什么,说我错了你原谅我吧,还是说我们能不能继续做好兄弟,或者对往事闭口不谈,装作无事发生一般,继续跟他说两句玩笑话。

明明有很多事都可以说,然而现在,什么也说不出了。



江澄站在他面前,有些惊讶,又有些疑惑,种种情绪重合,竟化为了释然。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魏无羡,有意无意地模仿了当年魏无羡站在乱葬岗那般嘲弄的语气,道:“魏无羡,你真傻。”

魏无羡惨白着脸,勉强笑了一下,点头道:“是我太愚了。”






离开云深不知处,江澄漫无目的的走,拐进了一条罕无人至的小巷。

那是他和魏无羡当年一起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走过的路,原来已荒废多年。

江澄沿着这条路走,这条路逼仄又弯曲。过去的记忆合着风,在他耳畔吹过,哒哒哒的奔跑声越来越近,他赫然望见小时候的魏婴。

魏婴只到他膝盖上一点,仰头看着他,很难过的样子,问道:“你伤心吗?”

江澄蹲下身,沉默的看了他半晌,拍了拍魏婴的脑袋。

“没什么好伤心的。”






他已不再年轻,岁月如白驹过隙,细纹爬上他的眼角,只依稀窥得几分他年少时的模样。

他活了三十多年,有心腹门生劝他,说他年纪不小了,莲花坞也该添一个女主人,也可以照料他一二。

门生句句肺腑之言,可他只觉得茫然。

诸事纷扰,在他脑海如纠缠在一起的线。

自十多年前莲花坞覆灭,阿姐死于乱剑之下,乱葬岗一战过后,往后数十载春秋里,再也没有人说过爱他。







很久以前,江澄与魏无羡一同出去游玩,正值盛夏,蝉鸣微噪,枇杷树的深绿叶子在风里婆娑,沙沙作响。江澄站在舟上,头上笼盖着浓密的阴影,兀自沉思着什么,头顶上却突然穿来少年的轻笑声。

魏无羡斜倚在树干上,一双眼盛满明亮的笑意,拉长声音道:

“江家郎君呀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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